原标题:【深度】电子改革不能动，日本老了吗？

【环球时报记者蒋锋】在网络化、电子化的过程中，日本与发达国家和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身份”极不一致，一直备受诟病。一些媒体描述说，尽管数字化改革是20年前提出的，但日本政府仍在围绕纸质文件打转。目前，菅义伟政府正在大力推动日本进入电子时代，自民党也在积极合作进行党内改革。事实上，早在2018年10月，日本自民党就开始推广电子办公，但由于国会中年龄较大的“资深”议员拒绝配合，无法推行，只好半途而废。这应该是自由民主党作为执政党的第二次尝试。日本自民党的电子办公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整个日本社会电子化进程的一个缩影。

从执政党开始

多年来，日本自民党的政治调整会议平均每周举行一次，通常在早上8点。而省厅相关工作人员需要提前打印出200多份书面材料。他们要么前一天工作到很晚，要么凌晨4点就去打印、装订、分类并装入文件夹…这个操作费时低效。

据日本自民党政务调查总裁下村弘文日前向《读卖新闻》透露，自民党推广的电子办公受到中央省政府有关部门工作人员的一致欢迎。然而，许多年长的“资深”国会议员感到不安。因为不太懂平板电脑的操作，所以经常用手指戳，只是舔舔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会儿说页面已经翻过，一会儿说阅读速度跟不上，影响会议正常进行。

“今天，我们的会议是无纸的。平板电脑的操作是店员的责任。对于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请不要用手触摸屏幕。”据NHK电视台报道，日本自由民主党税务调查主席甘利明现在每次开会前都会做这样的特别提醒。但会后国会议员对操作难度怨声载道，有人悄悄告诉身边的工作人员想办法把资料从电脑里拉出来，自己打印出来。

日本自民党成员的平板电脑只有200台。如果同时开几个会，平板电脑根本不够用。另外，会操作的会员不多，收费和导入数据到电脑的工作还是需要工作人员负责的。虽然他们为节省纸张和资源做出了贡献，但他们没有看到效率的显著提高。这波改革能走多远？

第一波攻防战已经开始

当谈到日本的电子或数字改革时，许多人会想到一个历史场景:在信息技术概念升温的千年，日本首相森喜朗公开将“信息技术革命”描述为“英语中的信息技术革命”。众所周知，日本官僚更喜欢使用纸质文件，审批文件时只认公章。年轻的官员们手里拿着文件，到处寻找上级的签名和印章，这几十年来没有根本改变。

人们可以想象政府是这样的。2020年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肺炎爆发后，日本政府想通过“个人号码卡”向民众发放10万日元的补助。发现各级政府的系统都是由不同的IT公司开发的，没有统一性。该计划从出台到实施非常缓慢，安全保护极其脆弱。美国有“GAFA(谷歌、亚马逊、Facebook、苹果)”，中国有“BATH(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华为)”，日本有什么？

据《东京新闻》等媒体报道，在疫情最激烈的三个月，东京政府机构和医疗机构通过传真机联系，医疗机构在确认新的病毒感染后向东京政府机构发送传真。但东京都政府只分配两台传真机接收，每台传真机对其日常处理都有上限。东京一位负责人表示，如果每天病例数超过300例，将很难公布详细的感染途径。

今年9月以来，菅义伟新政府宣布实施数字化，中央政府机构率先号召企业开展“电子办公”。日本主管行政改革的大臣河野太郎也在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第一步是宣传废除印章，第二步是宣布废除传真机。但据日本官方统计，目前仍有约58.6%的家庭使用传真机，企业传真机使用率高达90%以上。《华尔街日报》生动地将此描述为“前国防部长(河野太郎)和20世纪80年代之间的办公室技术之战”。

日本政府推动电子化，废除传真机运营，早已引发攻防战，房地产界和法律界联手“抵抗”。对于房地产行业来说，购买房地产的人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不怎么用电子邮件，只相信纸质传递的信息。家用传真机是他们最快最可靠的通讯工具。法律界认为，传真相比电子邮件可以避免篡改信息。

如果中老年人拒绝接受，只能从年轻人做起。据悉，日本印刷股份有限公司和微软日本分公司将联合推进日本中小学纸质教材电子化项目，近期将开展3万页纸质图书电子化试点工作，并选择福冈、神奈川、埼玉等10所中小学实施纸质教材电子化项目。

日本著名出版社Chatan Society近日在《每日新闻》上发表消息称，旗下22家漫画杂志已逐步完成电子化。在谈话社之前，另一家出版社吉英社率先将漫画杂志《每周青春Jump》电子化，推出免费漫画手机客户端Jump+。谈话社之所以落后一步，是因为一些漫画家对电子化持怀疑态度，谈话社需要不断的沟通，说服他们照顾市场，理解年轻人喜欢用平板电脑和手机的阅读体验。

日本社会特别关注风险

电子化已经全面进入社会。从风险来看，一方面存在个人和客户信息泄露的问题；另一方面，电子化过程中不完善的制度可能导致个人和企业的经济损失。这是每个个人和企业都会担心的，尤其是在电子“落后国家”日本，类似事件不断发生。

最出名的是日本7-11便利店的7Pay事件。2019年7月，我和七人控股集团子公司7Pay召开媒体见面会，对第三方非法使用新推出的移动支付服务部分客户账户进行解释和道歉。原因是7月3日，7Pay注册人数超过150万，其中900人账户被非法使用，涉及金额总计5500万日元。电子支付一推出就被泼了冷水，让观察者更加望而生畏。

从宏观角度来看，电子化意味着许多纸质信息和独立信息将被电子化和关联。消费习惯、商业运作、采购、就业等信息最终都可以转化为电子数据，这就意味着“利益”。大企业有足够的资金进行电子化投资，可以利用电子数据掌握客户的消费偏好，而中小企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市场份额被一点点侵蚀。

从长远来看，工业领域的几家大企业“垄断”了大部分市场，这对消费者和经济的健康发展具有负面意义。

怀念自动取款机的原因

一些评论家说，日本已经被新冠肺炎疫情推入了电子时代，不管它是否愿意。的确，疫情推动日本认识到电子化的重要性，但电子化在日本并没有真正升温。这从生活中的电子支付就可以看出来。

信奉“现金主义”的日本，拥有良好的防伪技术、货币伦理和治安环境，保持高质量的现金流通，使现金成为日本人最安全、放心、方便的支付方式；另一方面，现金与压岁钱、结婚礼物、感谢礼物等日本社会文化紧密相连，成为日本人在日常生活中表达和传播相关文化的重要载体。同时，银行、24小时便利店、商场都有ATM，有效保证了现金消费和支付方式的便利性，让日本人难以感受到电子支付的突出优势。

应该说，电子支付除了方便之外，还包含着新的理念和新的生活方式，这就要求人们持有认同感，愿意接受，并积极学习。但是日本社会消费的主体是中老年人，更不要说电子支付，就是智能手机等硬件载体的使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看不懂，看不清，习惯不了。

其实，我们不应该嘲笑日本在电子化方面的落后，但我们也应该注意到，日本谨慎实施电子化是考虑到日本社会大多数人的实际需求的。毕竟在以老龄化著称的日本，中老年人消费者居多。和国内类似群体一样，不会使用出租车应用，不会玩智能手机，但也不用像某些人一样哀叹自己被二维码淘汰，也不用担心自己不知不觉被社会边缘化。

如何提高社会效率，与时俱进，同时让中老年人无障碍分享电子成果，是所有“老龄化社会”必须直接面对的问题。毕竟是关乎每个人的未来。在拥抱新事物的同时，不能否定过去的一切。日本在电子化上的“平稳”似乎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主编:朱